谢冬梅看也不看他,继续念。
“一九六八年冬天,你说家里屋顶漏了,要买油毡和木料,借走五十。结果,你家屋顶的瓦片,还是隔壁王大爷看不过去,帮你捡了几块补上的。那五十块,你在镇里新开的棋牌室里,给人当了‘学费’。”
“这几十年间,你断断续续找我要了多少钱,我都记得清清楚楚!”
谢冬梅每念一条,谢建军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那些他以为被他用亲情和谎言掩盖过去的龌龊事,此刻被他姐姐一桩桩一件件地翻了出来。
他浑身发抖,指着谢冬梅,嘴唇哆嗦着: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我没有!都是你记错了!”
一旁的郑明礼已经彻底看傻了。
他只知道舅舅手脚不干净,爱占小便宜,却从不知道,这些年,他竟是这样像水蛭一样,趴在自己母亲身上吸血!
“我记错了?”谢冬梅终于抬起眼,用力合上账本,那巨大的声响让谢向阳都吓得一哆嗦。
“谢建军,你打的好算盘!”她一步步逼近,气势凌人,“让你的种管我叫妈,让他装乖卖巧,哄得我团团转,你在背后不停地伸手要钱,一点点掏空我,是想等爱国不在了,把我们郑家整个吞下去?”
他脸色惨白如纸,连连后退,语无伦次地大喊:“我没有!姐!你冤枉我!我怎么会那么想?向阳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啊!”
“冤枉?”谢冬梅的怒火已经烧到了顶点,她一把揪住谢建军的衣领,那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。
“你这个畜生!”
她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,连带着把躲在后面的谢向阳也揪了出来。
“你们父子俩,给我滚!”
谢建军前几天刚在王麻子那儿的赌局上输了二千块,还指望着今天能从谢冬梅这儿再磨点出来,哪想到会是这个结局!
谢冬梅拖着这两个男人,几步就走到了医馆门口,在外面纳凉闲聊的街坊邻居惊愕的目光中,她用尽全身力气,将两人狠狠地推出了大门!
“砰!砰!”
父子俩狼狈地摔在医馆门口的青石板上,灰头土脸。
“大伙儿都听着!”谢冬梅站在门里,指着地上的两个人,“从今往后,我谢冬梅,跟这个狼心狗肺的谢建军,恩断义绝!他不再是我弟弟,这个小畜生,也不再是我养子!他们要是再敢踏进我医馆半步,我亲手打断他们的腿!”
这话一出,四下哗然。
谢建军又惊又怒又怕,从地上爬起来,指着谢冬梅:“你疯了!谢冬梅,你连亲弟弟都不要了?!”
“亲弟弟?”谢冬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我嫌脏!”
“还有,谢建军,你现在住的那个谢家老宅,房本上写的可是我谢冬梅的名字!当初你赌红了眼要卖祖宅还债,是我不忍心谢家基业断送在你手里,才掏钱买了下来让你住着!”
“我给你三天时间!把你那些破烂玩意儿收拾干净,给我滚出去!不然,我就叫派出所来清人!”
医馆门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决裂,成了街坊邻居们未来半个月最好的下酒菜。
等到了约定时间,谢冬梅拉着郑爱国气势汹汹的去谢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