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锁了门,直奔镇上的派出所。
一进那亮着昏黄灯泡的小院子,就听见一阵夸张的‘哎哟’声从一间办公室里传出来。
谢冬梅脚步一顿,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。
这动静,这调门儿,她太熟悉了!
每次自家兄弟们打架,郑明成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,第一个躺下的是他,下手最狠的也是他!
郑爱国却是一颗心都揪紧了,三步并作两步就往那声音来源冲:“明成!你怎么样了?”
谢冬梅跟在后面,不紧不慢地踏进办公室。
只见郑明成半躺在一张长条木凳上,一条胳膊用不知道从哪儿扯来的布条歪歪扭扭地吊在胸前,另一只手捂着腮帮子,正哼哼唧唧,那叫一个凄惨。
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嘴角肿得跟挂了俩香肠似的,隐约还能看见点血丝。
他一看见谢冬梅和郑爱国进来,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那呻吟声陡然拔高了八度:“哎哟喂!疼死我了!妈!爸!你们可算来了!我……我快不行了……”
郑爱国急得拉着谢冬梅的袖子,恨不得让她立刻上手:“明成你伤哪儿了?冬梅,快给咱儿子瞅瞅,要不要紧啊?”
谢冬梅没理会郑爱国的咋呼,也没急着去看郑明成。
她首先不着痕迹地把办公室里的情形扫了一圈。
角落里坐着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,正低头写着什么,偶尔抬头瞥一眼闹腾的郑明成,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。
周凯风的爹妈也在,一脸愁容地跟一个公安解释着什么。
而最扎眼的,是不远处另一条长凳上,坐着一个男人。
那男人正是谢冬梅前几天在电影院门口周凤君身边的那个‘地中海’,而他脸上有着各种青紫不一的伤口,身上也有长短不一的抓痕,模样比郑明成好不到哪去。
此刻,周凤君正一脸谄媚地围着那地中海男人转悠,又是端茶倒水,又是捏肩捶腿,殷勤得跟个旧社会伺候大爷的小丫鬟似的。
自始至终,周凤君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不远处‘痛苦呻吟’的郑明成,仿佛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。
这周凤君为了攀高枝,连脸都不要了。
谢冬梅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还在那儿演大戏的郑明成:“行了,别嚎了!跟我说实话,到底怎么回事?”
郑明成听见他妈这熟悉的带着冰碴儿的语气,那夸张的呻吟声顿时卡了壳,他偷偷睁开一只眼,瞄了瞄谢冬梅又迅速闭上,声音却小了许多,还带着几分鬼祟:“妈,小声点儿……我是装的……”
“装的?”郑爱国在一旁听见了,眼睛瞪得溜圆,“你个臭小子!吓死你老子了!你装什么装?!”
谢冬梅一个眼刀甩过去,郑爱国立刻噤声。
她盯着郑明成:“说清楚,为什么要装?”